沐风北虞。

学习去咯...

“是以朔风醒人,寒山彻骨。故沐以寒风,北以自虞。”

“头像是俺自己。”

【原创】【大刀一把】星陨

☆大刀慎入。


——


此刻的月很圆,很亮,很白。


我的葬礼上是不是也会有这么白的绸子?


今日是我的生辰,便是人间所说的生日吧,诚然,我不是很喜欢这个日子,自我三百四十岁以后。


我,昭世仙子,依彗,原只是道观之中洒扫的弟子,却做了此生至今亦未曾想明的一个梦。


一个听上去不属于我的梦。


事实上,天劫劈下来时,我还未料想到那竟是我的劫数,正心安理得地喂马。


你若要问我具体是哪一日,怕是要找史官问一问才好,人老啦,不大记得了。


也不知说这句话,太上老君听见了会否要打我。不过,打就打吧,反正以后也打不着我。


咳,偏题了。


我只依稀记得那一日的流云像是揉碎了又撕扯开一般,像是烫过的桑蚕丝在巧妇手中撕扯开,细极柔极,湛蓝的碧空下,站着雪白道袍的我。


天色突然不大好起来,大团的阴云从东边飘来,我来不及骂老天爷,当然也幸亏没有骂,拔腿就跑的我呀,愣是没跑过。


一道雷就那么砸下来,只觉得眼前一黑,再亮起来,我便已然在云上了。


身前就站着他,一身鸦青的长袍,正微笑着看我。


那一抹微笑,便是我美梦的起点,亦是我梦碎的刹那。


我记着他的名字叫白岚,子未真君,司命白岚。


记得后来情浓至深,红纱帐下,他长发散在我面颊上,扫得我发痒。


不知此刻,他是否同他新妻也是如此?他身侧的人儿是否也如我一般唤他阿岚?


我没敢多想。


我耳畔悠悠晃晃飘进祝寿曲的丝竹声。


那原是喜悦得不能再喜悦的乐声,在我耳畔却化作大把大把的刺刀,便是武神殿的兵器库搬出来,也比不上这乐声半分刺心。


我三两步跃上不远处的流云,朝着他的院子去。


其实我挺想翻墙,只是翻墙这个事情吧,几百年没干了,手生得很,我这一去原只是借他院中业火求死个痛快,若是被摔死了,倒让人家笑话昭世仙子的死相竟是这般尴尬。


——


他的院子一如往昔,静谧,清雅。


正中的业火烧得劈啪作响,无一不在告诉我,你要死了,你要死了!


我哈哈一笑。


“死了也好,只可惜了你子未真君一世英名,也是被我这小女子挡了一刀救命的仙官。”


我正欲抬脚,熟悉至极颤抖之极的声音便从身后袭来,吓得我险些蹦进业火里。


让我死得看上去优雅一点可还行?这么不配合我我可是要高兴的。


“依彗,你在干什么?!退下来!!”


我抬高了下巴,转身看着他,还有他身畔脸色煞白的娇女子。


嗯,真真儿是个美人,我为她鼓掌。当然,也为白岚多年不变的审美鼓掌。


我惊了惊,此时我的声音竟可以平静得毫无波澜,像是咸得不能再咸的死水湖:“子未真君竟没看出来?怎么什么时候我在这儿寻死你也不许了。”


白岚的衣袖被风吹得翩翩而起,他面上却是怒色如烧:“你闹够了没有?!今日是我妻的生辰,你却偏要挑今日寻死么?!”


我哈哈大笑起来,十分不福生无量天尊。


“闹?我何曾闹过?为你挡下蚩尤那一刀,我未曾闹过,你一纸休书掷向我,我也未曾闹过,怎么如今我悄没声息想寻个死倒成了我闹?”


白岚眼眶大了一圈,像是听了从未听过的故事,身侧的女子脸色更加惨白。


“依彗...是...是你?”


我没懂他惊了个什么劲头,只觉心脏也快要撕裂。


“是,权当是我闹好了。”我拔下头上那支戴了百年的簪子,甩向他的方向,伴着我的吼声,“你可知道被你殿中的婢女吐口水是什么滋味?你可知被你身边的女人推入瑶池是什么滋味?你可知被全仙庭的仙官耻笑是什么滋味?”


“不,你不会知道,你这辈子也不会知道。你只知道我无穷无尽的疑虑与忧愁有多么做作,做作到让你作呕。”


“你可知道今日,是你妻的生辰,也是我的生辰么?你可曾记得?便是我七七四十九日杳无音信你也不会有片刻担忧。”


“若我今日跳入业火之中化为灰烬,你不过也只会说,说我心高气傲,咽不下你新妻给我的的陈醋一口,便负气寻死。”


“你颐指气使,昂首俯视我的样子,我这辈子也不想多看一眼。”


“既然你说我闹,那我不妨直说。”


“今日是你妻的生辰,甚好甚好,从今日算起,以后年年的今日是我祭日。”


“你今日为她所谱的祝曲,便都是我的挽歌。”


细细一想,这么欢快的挽歌,不屁颠屁颠跳进火坑里跳个锅庄也真是对不起这曲子。


好了好了,吼过了,也说完了。


我这辈子,就当是个梦吧,本不该我做的梦。


活了这么些年,也算是通透了。


我踏进业火中,耳畔最后的声音,是噼啪的火焰声和欢乐的锅庄,啊不,欢乐的挽歌。


怎么,欢送老娘吗?


多谢欢送。


今日是这两千多年孤寂的了结之日。


昭世仙子依彗,身陨业火,归元混沌,享年两千三百四十六岁。


今日,我的生日。


今日,我的祭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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